朱永新：阅读，看见更大的世界

本文是全国政协常委、副秘书长，民进中央副主席，新教育发起人朱永新在“2019搜狐教育年度盛典”的主题发言，内容来自搜狐教育发布的速记稿，未经本人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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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高兴今天跟大家分享《阅读，看见更大的世界》。

讲教育看到更大的世界，我想可能首先让我们想到是阅读。

我们人其实生活在三种世界里，一种是生活在物质世界，比如现在生活在这个会场，回到家生活在家里，回到学校生活在学校，生活在物质生活中。第二生活在社会生活中，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特殊的世界，同时我们还生活在精神生活之中。精神生活，只有人才有，物质和社会生活动物也有。

一个人能不能幸福，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我们三个世界的平衡。如果只生活在物质世界，你可能很有钱，可能生活得很富裕，但是你不一定很幸福。事实已经证明，那些亿万富翁抑郁症也有，跳楼也有，物质生活不能满足一个人的兴趣，只是生活重要的组成部分。人要有体面的物质生活，就和人的社会生活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人是社会的人。你自觉不自觉和其他人进行比较，你怎么样赢得别人的尊重，怎么样赢得别人的欢迎，这是作为一个社会人存在的价值。

但是，你如果仅仅生活在人和人的世界中，你又很难幸福。因为人的很多不幸福感往往来自于人和人的相处。人怎么样才能拥有幸福，很重要的方面是精神生活。精神生活只有人才有。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用符号来进行生活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阅读的人，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要过精神生活的人。人只有前面两种生活，没有精神生活，人就不是人。所以人的精神生活对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们的教育生活，我们在引导我们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对这三种生活的关注是不够的。尤其是对精神生活的关注是不够的。

在物质生活世界，我们要看好山好水，要过体面的物质生活。在人的社会生活里，要成为一个受人欢迎和受人尊敬的人。但是在精神生活里，你有没有想过，你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精神生活的精彩性、丰富性绝不亚于挑战性，绝不亚于前面两种生活。而精神生活的关键在哪里？在阅读。因为精神生活在相当程度上是通过阅读生活实现的。当一个人和文字相处的时候，当一个人阅读伟大经典的时候，当一个人看到所生活圈没有看到的东西的时候，只有阅读。所以我曾经讲过，一个人的精神发展史就是阅读史，一个民族的世界取决于阅读。阅读恰恰让我们过上精神生活最重要的原因。

其实，如果关注阅读，要关注阅读的高度。因为阅读的高度直接影响到精神的高度。所以我说开卷有益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开卷有益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是在人类社会知识产品还非常少，是在人们还没有更多的可以阅读的情况下，开卷有益。现在已经不一样的，中国每年将近有50万的图书出版，眼花缭乱，鱼龙混杂。在这个情况下，就需要认真地去选择一些好书，就需要把有限的时间要应用读真正的好书。

所以，现在的中小学生也好，现在的成年人也好，很大的困境应该读什么？新教育实验有十大行动，第一个就是营造书香校园，阅读是教育最关键，最基础的事情，也是提升一个国家国民素质最廉价、最有效、最便捷的方式，还有什么比阅读更能提高人的精神世界东西。今年两会期间我专门写了一个提案，就是要关注农村中小学的图书馆建设，关注农村孩子的阅读问题。

这些年来，国家在农村教育上花了很大的投入，尤其在解决农村学校的硬件建设上，包括学生的营养午餐。我到中国的最贫困地区村学校去看，营养午餐基本上解决了，学生能够吃好比较好的食物了，但是精神正餐的问题没有解决，绝大部分乡村学校没有相应的图书馆，农村教师、校长并没有意识到阅读对农村孩子成长的意义和价值。去年我到云南一所村小，我跟校长说，如果孩子读了好书，可能就会改变他的一生。但是我们的老师都不读书，老师对书都没有感觉，老师其实还不如一本好书。所以，农村孩子的阅读是提升农村孩子精神世界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最偏远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能够读到一样好的书的时候，他们的精神世界就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这些年一直努力在探索怎么样让孩子读书，真正读好书，这是为我们中国孩子选出来的一些书。

我们从2006年成立研究所，用十年的时间为中国幼儿、小学、初中、高中，包括教师、父母都选择了一个基础阅读书单。我觉得他是中国教育非常重要的基础性书目。因为当一个孩子真正阅读的问题解决了，当他们有最美好的图书对话，精神世界就充裕了。人的精神世界怎么成长，人的精神是通过和最伟大的精神对话的过程中成长起来的。否则，人类的智慧和思想哪里来，靠自身直接的探索，靠前面的物质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经验是不可能让人真正成长的如此幸福。人类社会正是因为有了大量的阅读，才可能有大量的创造。所以我觉得应该让我们的孩子有机会去读到最好的书，应该让我们的人有更好的时间进行看书。所以新教育实验不仅仅研发了一整套的书目，我们称之为基础书目。

目前我们团队正在做中国中小学生学科阅读书目。除了基础书目，学科也很重要，过去认为所有的学科学习就是读教科书，都是做习题，其实不是。真正的孩子走进学科，真正一个孩子能够热爱阅读的，比如说数学、物理、化学都有大量和学科相关的科学普及书，科学家的传记，这些对孩子走进学科更好成长都具有非常关键的作用。

美国人曾经写过一本书，美国的精神世界是怎么成长的，为什么有所为的美国精神，美国价值，他认为其实是影响着每个人的那些最伟大的书造就的。其实中国也同样需要那样一些伟大的书。前不久我写了《造就中国人》，就系统讨论怎么让中国的孩子系统成长。

有了书了以后怎么让真正让孩子读好书？怎么让他们真正地成为一个读书人？所以我们设计了晨诵、午读和暮醒的方式。我们的孩子每天早上通过诗歌开始一天的黎明，每天中午对整本书的共读，共读、共写、共同生活才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语言和共同的价值。共同的阅读同样很重要。暮省，晚上我们希望通过反思，通过记录自己的生活，帮助人成为真正思考的人。尤其是通过教师专业阅读，我们提出专业阅读，站在大师的肩膀上学习，站在自己的肩膀上提升自己，站在团队的肩膀上成长，这是教师成长最重要的基础。

中国的教师为什么专业性不够？我们看作为医生、律师、科学家，任何一个领域专业性都比较强，这些领域所有的人都能够做教师。但是我们的教师去从事任何一个行业都无法胜任，为什么？在很大程度上，我们的教师专业性不够。其实教师最需要专业性，这是人类最复杂的事业，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存在。但是，我们的师范教育很少让教师去阅读从孔子开始最伟大的教育著作。刚才讲到苏霍夫林斯基的一些著作，这些著作的阅读在师范学院里没有。我们把教育原典拿过来跟教师对话，教师通过日常的生活再加上对话会理解教育，增强专业性。其实让一个教师课堂里面对的问题的时候，这些问题在其他课堂里早就发生过了。在今后的课堂还会继续发生。而且更重要的是，学生不断地发展变化之中，教师也需要不断地成长之中。一个教师如果没有学会热爱阅读生活，他就很难真正成长。而只有当教师、父母和孩子一起成长，那才是教育最好的状态。

所以我们一直期待让中国更多的孩子，更多老师，更多的公民真正地拿起书来，真正和最伟大的书籍和最伟大的智慧对话。因为真正拥有阅读生活的人，才有真正的精神生活，才能真正享受精神生活带给他的宁静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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